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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入  慎入

2.

人生的前二十二年我从没希望过一切意外之喜。比如生日礼物比如圣诞老人比如福利彩票。

但我却在自己二十三岁这天收到了一份特别实在的礼物——我觉得我的暖气很快就能修好了。

“也看不清上面电话，干脆直接找来了。”那人跺了跺麻掉的脚，小声说。

借着走廊尽头一扇小窗透进的亮光，眼前这人摘了帽子，露出一张素净稚嫩的脸。

当时的我并没心思打量太多，我的小广告发挥了用处，我一把拎起他放在地上的包开门进屋，“租房的吧？来来，进屋说。”

入手才发现他的包特别轻，跟大包小包的北漂人士很不一样，而且他人就跟他的包似的，裹在羽绒服里也还是瘦瘦一个。

别是跟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的高中生吧，那可租不了太久。我心想。

他看样子困的厉害，揉了把眼睛在屋里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净看些什么。

我介绍这地方生活便利，并且把温度过低解释为我平时喜欢开窗通风。

那小孩转了一圈，抬头问我：“这里一个月房租多少钱？”

我没要太狠，抬了两百作为还价余地。

他听到数字后皱了皱眉，然后用一种很僵硬的，故作老成的语气问我：“便宜点行么？”

那样子实在好玩，像离了母狮后独自觅食的幼崽一样。

我装作大方，跟他说那就便宜一百吧。

没想到他舒了一口气，挺高兴似的一口答应了。

我有点吃惊，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哪有这么讲价的。

我觉得有必要跟他搞清楚状况：“不是我欺负你，这房子压一付三的，付二也行，不是说走就能走的那种明白么？”

那小孩儿马上变脸了，特别不服气一样埋头从袋子里掏现金，数了三个月的数直接放在桌子上。然后抬起头看我，眼梢吊起来，小狮子在龇牙。

我哭笑不得，一方面不相信这一任合租人如此痛快，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哄骗未成年，多少有点愧疚。

我在他骄傲的注视下拿起那沓薄薄的纸币，一边数一边告诉他，“别的没什么交代的，不过这地方水电另算的，你知道吧。”

他说知道。语气挺冲。

我顿时后悔自己向他隐瞒了暖气费也要另算的事实。

但眼下危机解决，屋里多一个人，感觉整个房间都暖了起来，我有点困了。

穿堂风穿过我俩中间，那小孩儿大概也觉得冷，想去关窗户。等他走到窗前，忽然有点兴奋的啊了一声。

我疑惑地走过去，他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到我站在他身后。

他用一种克制着喜悦的声音小声嘀咕：“从这儿能看到中戏啊。。。”

顺着他的目光看，天渐渐亮起来，远处的中戏也睡醒了似的，门口又陆续摆开了早点摊。

本来是看惯的景象，但那天不知为何，我站在他身后，跟他一块儿对着外面出了一会儿神。

那小孩儿转过身来，鼻子都冻红，脸上还挂着没收完的好大一个笑。

我离得近，他被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全然不在意似的冲我伸出手。

“你好，我叫王凯。”

十八九岁时我在日记本上写我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

我永远也猜不到我要在这个路口卡多少久，而我更猜不到往后的我会和这个从别的路口匆匆而来的名字磕磕绊绊纠缠多少年。

当时的我敷衍地伸手跟他短暂一握，交代了有事说话就打算回屋睡觉。

但还没等我躺下，就听到门口有悉悉簌簌脚步不断挪动的声音。

我打开门，王凯站在门前。

“那个。。有被子么？”

我愣了一下：“没。。。”睡眠不足，嘴就跑火车，“要不。。。咱俩挤挤？”

提着被子枕头床单再次爬上六楼时已经接近中午。

而我一路上都在反思为什么是我替他出去置办生活用品。

可能人真是有怜悯弱小的本能，当时他表情有点扭曲，拔腿就想出门。

“你知道上哪儿买去么？”我靠在门框问他。

脚步停了。

等我把东西在他那屋安置好后，做贼似的悄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眼前这屋整齐的有点过分。

我不太喜欢人动我东西，因此想叫他起床，讲讲室友三则。

那小孩整个儿裹在我的被子里，只露出一撮头发和一只手在外面。

走到床边才发现他还抱着一本难啃的世界名著，上面被我拿红笔画了不少圈圈。

而他细细长长的手指下面，正是那一章名叫《WHAT HE BELIEVED》格外煽情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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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需要东凯铜矿补充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