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s慎入。
重看了遍东哥和李健老师的谈话整个人苏的嗷嗷叫。琢磨kkw两千年去北京的时候就认识东哥该是多美妙的故事哇。
在这一点上面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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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东,男,22岁,有志的无业青年。
1.
这是我在北京的第三个冬天。
晚上我妈在电话里唠了一堆有的没的,我闭着眼哼哈,偏着头夹着话筒,正和盆子里两件演出服做着斗争。亮片割手,我脱口骂了一句。
我妈问怎么了。我说没事儿,不小心咬着嘴了。
她那边马上开始念叨,吃肉少了吧,你看外面过的太苦了,快回家吧。
从前我们之间关于钱够不够花的探讨总会延伸演变成一个哲学问题,关于我是谁我要做什么之类的。
她的逻辑从来是钱不够花就应该回家,仿佛我家在济南开着私家印钅少厂祖上三代富得流油回家就能坐拥金山的那种。
而实际上,我家顶多算一个不拖社会主义后腿的小康家庭。
再说了,年轻人,金山放在面前就要撒丫子上么?
。。。。我还没遇到金山,不知道,暂且先说不能。
到后来我实在懒得和她老人家辩论,干脆次次回答嗯,够,花不完,妄想这样就能堵上她的嘴。
可后来我发现这样也很徒劳,我妈的母爱是无尽的,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电话至少十分钟,多则半小时。这就直接造成了无尽的话费账单与我有限的钱包的枯竭。
尤其最近,这种枯竭每每临近月底就更加突出上升到一种生存问题。
我跟人合租在一出租房里。
这里生活便利,楼下有超市,周围有小馆子,营业时间很合我脾气。并且我在住了俩月后就跟人家熟到一个电话就有姑娘颠颠爬六楼给我送饭的地步。
当然了这可能纯粹是因为姑娘的问题。
忘了说,我长得还挺不错的。
虽然这么说好像特别不要脸,但这很可能就是支撑我在北京混了三年的门面。毕竟谋生技巧何其多,最终让我在这儿交了三年房租的却是个“皇城”酒吧的兼职。
别误会,光听酒吧名字可能不正经,但我干的是正经营生——哥哥嗓子也不赖。
凭这张门面,每晚不少姑娘也是慕名而来,消费不消费一码事,起码捧场。
曾经有过目测能当我妈的阿姨想带我出场,我拒绝了。
并不是因为年龄问题,事实上女性在我这儿就两种分别,是我妈的女性和不是我妈的女性。
我不爱把操守俩字挂嘴边,之所以那天没有开启另一种职业生涯,我跟同事的解释是她太胖我怕我扛不住。
我跟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说回我这出租房。
楼内硬件也很不错,冬暖夏凉,除了隔音不行,没班的晚上在家总听见隔壁有人叫唤,还有水管夜里时常供不上水以外。
房东跟我说是楼层太高,夜里水的压力不足。
六楼高么?
我和房东力争,目的是减少房租,一百也算。
可房东只说不住拉倒。
后来我也不想费这电话费了。回家没法洗漱,就时常顶着一头发胶,听着隔壁哎呦哎呦的声音倒头就睡。
毕竟在一个人人都压力如山的城市里,水竟然能没有压力。
挺幸福的。
其实我不跟房东计较的原因最重要就是,这地方离中戏特别近。
我曾想离这地方越近就越能时刻提醒我来北京的目的,仿佛一尊佛摆在我窗户外面最显眼的地方时刻鞭挞我的心灵。可后来在这儿住了一年,我发现这种距离除了能让我通宵后的早晨跟一群比我小的学生在校门口抢一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外,并没有更实际的用处。
我不太想说什么志向理想,但自从今年夏天我的报名表被第二次从窗口扔出来之后,我一度问过自己究竟想怎么办。
毕竟扔出我报名表的那只手说,超龄,下一位。
可我也只能悄悄问问自个儿,连我妈也不能说。
我还不想走,并非因为家里真的没有印钅少厂,而是我也挺好奇我究竟能挺到哪年。
小时候课本上老说了,种子的生命力多么顽强,顽强到冰雪消融后它能破土而出,顶开压在脑袋上的巨石,享受春天阳光的沐浴。
中戏大概就是我心上种的一颗子,它很可能过了保质期,早就死透了,但我就这么没着没落的等,等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也挺没劲的。
再过小半个月就是千禧年,在那之前是我生日,我妈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叮嘱我吃顿好的,我喏喏应着,觉得实在没处开口告诉她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又忘了说,这房子好是好,价格也白纸黑字漂亮的很。
所以在我生日之前,一个严峻的问题是该交房租了。
我的室友,山西的哥们儿,在得知我想考中戏时拍着我的肩膀对中戏校花如数家珍,口口声声说他女友是表演系系花谁谁谁。他说这话时整个人慷慨激昂充满光辉,我看着他那头至少一礼拜没洗乌黑发亮的头发和黑青的眼圈,深深思考招生办那老师到底什么独特审美。
撞破他的谎言是个偶然。
其实不太用我去撞破。因为这哥们儿跟我昼伏夜出的作息基本同步,毕竟我还没见过哪个学校大学生的生物钟也如此神奇。
那天我嗓子不舒服,晚上唱了没两首就早早回了出租房。结果回来一开房门看见一赤身裸体的女人正背对着我,在床上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我思索了一下,关上门。
关上门之后我发现这好像是我那屋子。
于是我把门打开。
那个。。。
那女人顶着巨大的黑色眼影保持着匀速运动回头看了我一眼。在看清她身下边是我那油腻的舍友时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女人的长相——怎么看都不该是表演系系花,得是我那酒吧里今天请假的lucy一样。
等他俩完事儿后lucy穿上衣服站外边等钱,顺便跟我聊天。
“今儿生意怎么样啊。”
“你赶紧回去,估计还能赶赶场。”职业操守,我冲她笑。
她点了支烟,哈哈笑着往我身上倒。
lucy结账走后那哥们正给我收被单。
“对不住,我那屋暖气冻了,换个地暖和暖和。”
我想说哥们儿咱们不是一条暖气么。
他把被单团了团,站在那儿愣了会儿,久到我觉得他是不是刚才闪了腰。他忽然把被单扔回床上,一屁股坐了回去。
我的单人床发出了嘎吱的惨叫。
他垂着头说兄弟明天我回老家了,我妈说给我在那边相了个媳妇儿。
哦。
还有其实我不是中戏的,系花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毕竟我猜拉了灯都跟刚才那女的差不多吧。要是你以后真考上了发现现实落差太大,哥们先说对不住啊。
我递给他一根烟。
床边还留着lucy的小卡片,他拇指不断摩挲着皇城俩字儿。
他眯着眼狠狠抽了几口,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看着天花板笑。
“可不亏,临走感觉自己扌喿翻了整个儿北京城呢。”
当晚他回房拎了行李就去赶火车了,我才看见房间被他整个搬空,连被单都撤了,露出下面劣质的床板。
我回屋把窗户打开通风。冬天的夜风灌进来,又干净,又透澈,从这儿往远看能看到远处沉睡的中戏,外面的街,浮动的灯光特别温情。
那天晚上我是冻醒来的。
我以为是窗户忘关,裹着毯子哆哆嗦嗦去关时才发现暖气是冰的。
扌喿。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打给房东,房东说该交下个月房租啦,不交不给修暖气。
哈?
日子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快。
我才把捂热乎的钱交了整个儿冬天的暖气费,连叫修理工的底气都没有。
所以比起考中戏,目前最为严峻的问题是,如果我再不找到一个新室友,那我很可能会在全球欢庆的千禧年初离开这里。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从此我昼伏夜出更多了一条使命:带一摞子征合租的传单,沿路做城市的小补丁——当然隐瞒了暖气不通的事实。
那时候小广告还不叫牛皮癣,管的也没那么严,所以基本是和那些往你电话号码上贴“小姐正点”的小广告做阶级内部斗争。
那时候小姐也还不叫女公关那么花哨,全国上下人民都还朴实的很。
若非生存在这里,并不太能感受到它是如此朴实的冷酷着。
我的生日很快到了,其实生日于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在皇城歌四首歌也不会从八块变成八十块。
暖气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我尝试过修理,其实也只是拧开瞧瞧,并且被接口出喷出的黄色水锈溅了一身。
后来我就让它那么冻着了。
北京的冬天不冷,放他妈的狗屁。
那天晚上我照例清晨回家,沿路抠了几个挡我号码的小姐胸部,抠不掉的就换一张新的贴上。广告单也快贴完,贴了半个月,没什么效果,但我不知道除了继续贴下去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楼道的灯还是坏的,家里的暖气也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好,我依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考上中戏。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的坚持不过是一种毫无办法的惯性。
但我并不太想在自己新的一岁头上思考人生的奥义,于是我紧了紧羽绒服,哼着歌,沿着还亮着路灯的灰蓝色大街溜达回家。
等我爬上六楼,模糊看见前边门口扔了巨大的一个黑塑料袋,而我有把垃圾带下楼的好习惯。
估位置那里可能是607 。于是我在前一户掏钥匙开门。
打不开。
直到里面有人扌喿着京片问候我妈。
我抬头一看,605。
我住606,这显然不是我家门。
里面还在骂,我抬起腿给了门一脚。
这声音在清晨实在太过巨大,惊飞了外边电线杆上几个麻雀。
与此同时,我听到旁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动静。
那团塑料袋动了动。
那团塑料袋站起来。
那团塑料袋可能是个人,穿着反光黑色羽绒服的那种。
塑料袋开口了。
“那个,你是606房东么?”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