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凯】以后的事(二)

2.

这些年我老被李雪他们笑,说日子过的苦行僧一样。隔天李雪就被我拉去车队,一圈下来我说苦行僧有这样吗,他表情扭曲着说你别说话我想吐。

我从没觉着苦,我早就不知道王凯在不在我心里边,可是我一点也没觉着苦过。

写小说不都爱那样吗,重点情节重点描述。可重点情节是什么呢,我连我们怎么在一块儿的也记不太清了。人很奇怪,第一反应能回忆起的反而净是些鸡毛蒜皮不相干的事。以前也问过王凯,他想了一会儿,说“有次我们坐一块吃饭,还谈着等下的戏怎么演,我把一块青椒挑盒饭边上,你看着我听我说话,边就把那青椒夹过去自己吃了。”

你看看,我甚至根本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再说这事儿真能有多重要呢。王凯说他明白,有时候真告诉过自己要记住现在,记住现在给我的感觉。可这好像由不得自己似的,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痛苦跟快乐也公平的一起淡了。

可无法否认的是只要想到王凯这个人,与之相随的标签不是简单的痛苦和快乐,而是这种一遍一遍确认过的触觉、听觉、他用的须后水没换,那么嗅觉也算得上一种。都是比本能还本能的东西。


我伸手要开灯,他一把抓住了,把我手往他毛衣里塞。其实那种触感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时他年轻身体皮肤紧绷,别说肌肉,肉也没二两,胯骨薄薄一层紧实的皮,腰凹进去的弧度刚好贴在我手心。后来分开有段时间我偶然看见他拍的杂志就想骂,杀千刀的都夸他衣服架子,谁他妈衣服架子瘦成这样。可现在我手里这把腰,隐隐摸得见小腹上肌肉的形状,结实饱满而匀称。他变的真好,不对,他变的更好了。我真替他开心。

屋里黑就黑着吧,我搂着他凭记忆往卧室挪,他又笑,踢了鞋踩我脚上,挂在我身上慢慢吻。


王凯在这事上没什么天赋,单好在很努力上。头一次我们溜出剧组,就在一招待所里,环境比这儿还简陋,但谁也顾不得许多,老板娘在前台嗑瓜子,边看电视边等我掏钱。王凯带一大口罩站我身后,我笑他欲盖弥彰,人老板娘眼睛挂电视上都没带挪一下的,里面男男女女怎么不比俩男的好看。回房他手哆嗦着解我皮带,还非故作轻松的说搞不好过段时间老板娘就得在电视上看见我们了呢,你说她记不记得起来。

听他说“我们”我就激动的不像样子了。我们在连身份证也不用查的地方越狱一样的快乐。

那时他连叫都不会,嗓子憋着气,不断的大口深呼吸。后来连深呼吸也做不了了,我引着他他也不听,咬紧牙毫无节奏的喘气。我急了,觉得他还跟我犟,手上身下一起卖力,叫啊,王凯你叫啊。他想跑,能跑哪去,最后跟只小豹子一样一口咬上我肩膀,其实也没多大力,他整个人抖得厉害,牙齿哆哆嗦嗦磨着一小块皮肉,我终于听见那声临界的哀鸣。

后来我们搬到这儿,头一晚上,他投入得很,我存心逗他,掐着他的胯咬他耳朵,你不怕给隔壁听见啊。他才反应过来惊得捂了嘴,特别傻,跟一被抢了食物的啮齿动物似的。咬人的毛病没变,只是改去咬自己手背了。那副模样太过动情,我心疼,拉开他的手狠狠撞他,他就也不管了,抱着我很大声的喊。王凯总有一种什么都不顾一样的壮烈,我们结合着在那张吱嘎乱响的铁艺床上飘摇,出很多汗,天花板都离得很远。他布满汗水的脸在我面前晃,一六年的王凯与眼前的人重叠,他的表情似是痛苦而美丽异常。



完事以后我俩并排躺在床上,我跟所有的以前一样顺他有点汗湿的头发。我喉咙很涩,说过两天我又走了。王凯不耐烦嗯了一声。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月光铺在他那半边床上,他不说话了。

我清了清嗓子,说那你...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那你多保重?那你跟不跟我走?

我说王凯是我一种本能,几年后的现在,我正在迫切地等待这种本能把我们推向光明的深渊。


手臂上突然一阵剧痛,王凯死死拉住我手冲着胳膊就咬下去。我抽气他也不撒口,眼神明晃晃的又狠又利。我看着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替自己选好了,我脑袋里刀劈斧砍一样都是头一次看见他时的画面。

原来我们还能聊大学看过的武侠小说,说有个顶聪明也顶傻的女人咬了男人一口,非得用腐肌膏才舍得留个印子。他说他真喜欢这段,我呼噜他头发,这有什么好的。他在躺我腿上仰面看我,说是不好,是我的话我是轻重都咬不下去的。他翻了个身,额头抵着我小肚子,抱着我腰叹气似的,他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经历过的厮杀太过于久了,久到我以为这种蛰伏的酷刑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而今王凯慢悠悠松口,他说我就想给你留点东西。

你...以后也得记着我吧。


他该是胜利的姿态,可月光下他的表情却忧伤而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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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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