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夜。香港。
港岛,干诺道中。
明诚靠在车上看警队撤人。
之前明楼说要薄靳言送,被明诚白了一眼。
“我是要去出警剿你的场,你让我坐黑车?”
明楼见他又恢复成牙尖嘴利,就由他去了。
于是现在他身后还是那辆AM-079.
夜风微寒,明诚罕见的扣了风衣,不知道的人当他是冷,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那身衬衫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小司机提着两杯饮料跑过来,苦兮兮的。
“阿诚哥,老板说没有鸳鸯,只有奶茶和咖啡。”
明诚笑着接过,“飞流再去要一只空杯来。”
小司机点点头,跑去真向老板要了。
香港最是摊头小铺,老板秃顶叼着烟,骂骂咧咧嘴上带刀,警察也不放在眼里。
明诚看着飞流在那好说歹说,嘴角轻轻咧开了。
“干嘛,一副当爹样。”旁边伊谷春一身穿戴整齐的警服,叼着烟一脸嫌弃。
明诚没看他,挑挑下巴:“小孩子,要多看着。”
那边飞流大概碰了壁,哭丧脸又买了包鱼蛋才拿到杯子。
“阿诚哥,要报销啊。”
伊谷春眯着眼把烟一掐,从明诚那拿了咖啡奶茶在新杯里混了,自己拿过来喝了一口,道:“这不就是鸳鸯咯。”
“哦——”飞流恍然大悟。
伊谷春烟抽的凶,一口咖啡喝完又是一根。
明诚不吸烟,这儿也不是吸烟区,飞流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自己老大不介意,他就没吭声。
明诚将剩下两个半杯倒在一起,冲他神神秘秘地笑:“秘方,别外传。”
今天反黑组行动不过收拾一个小场子,没想到竟也值得c组组长伊谷春到场,况且撑的还是刚顶了自己位置的明诚。外人看了都搞不清楚,遇见这种阵仗只能算地头蛇自己祖坟风水不好。
萧景宣在堂口擦汗,若不是明诚提前出声,他场子上丢的就不只一点杂杂碎碎。
“伊sir,场子清完了。”有警员立正报告。
伊谷春没作声,烟头的火星亮了一下,他下巴向明诚点了点。
小警员才觉失言,又转向明诚。“明sir,捉了两个卖猪肉*的。”
明诚倒是没什么反应,点点头,“收队。”
“是!”
萧景宣倒还算听话,一个不是人情的人情接住了,没给他惹什么大麻烦。
不过明诚刚上任,没打算一出手就多么惊天动地的,只不过试试水。
伊谷春一杯鸳鸯喝完,捏扁纸杯扔在脚下,转身就要走。
明诚在他后面突然出声。
“谷春,我刚上手O记,一枚嘉禾还没带稳,可guns team还是你的。”
男人顿下脚步。
“有些事情还要你教。他们一时不习惯,我也是。”明诚低了身子,将地上的纸杯捡了。
“怎么,明少爷几时这么委曲求全。”伊谷春有些惊讶,话还是不客气。
明诚当听不见他语气讥诮,接着说:“事都过去了,你要查当年是谁漏了消息,我就帮你查到底。”
他抬手一扔,纸杯擦着伊谷春身边,稳准落在垃圾桶里。
他最后一句本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伊谷春忽然全身一寒。
他想起自己在警校最后一年几乎门门拿优,只是射击一项有些不尽如人意,因此更加将大把时间泡在训练室。
那时警校风言风语传谁家小少爷托了关系进来,伊谷春两耳不闻埋头苦练,自然谁也没放在眼里。
一天他练习完,发现旁边有个臭小子打的特别烂,他路过去时多看一眼,带点鄙视的说他“肩膀抬那么高,痴线。”
然后那人摘了耳机,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拳。
那时候的明诚天不怕地不怕,小狼崽一样龇着细细的牙,眼睛闪着戒备的光。
兴许现在的明诚也是一匹狼,长大了,皮毛丰厚,只是见了同类尾巴才收起来。
伊谷春忽然觉得有些事自己也不该太怨他。
“没事,是我没做好,你别管。”他最终说,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飞流帮明诚拉开车门,“阿诚哥,你们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明诚不说话,他到现在才觉得有些累了,低头进车。
飞流见他不理,暗自吐吐舌头,“去哪儿?”
“枪使的好么?”明诚突然问他。
“拿优的。”飞流眨眨眼。
“给你个任务接不接?”
“什么?”
“帮我找个人。”
香港,中环。
明诚公寓停车场。
夜已凌晨,明诚从驾驶位下来,飞流不在。
他刚兜着港岛绕了个来回,松松筋骨往电梯走,余光瞟到左手边两排车后影子一动。他不动声色,继续走。
只差几步就到电梯口,黑影终于蹿出来。
一把枪顶在明诚腰上。
明诚不动,也不惊讶。“袭警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动我的人,同样不是。”那人拿枪戳了戳。
“年底了,抢劫阿?”
“明知故问。”那人逼迫明诚转过身来。“你手下小孩很会找,不过枪法差了点。”
“是么,人没死?”明诚转过身,无所谓笑笑,“看来回来要好好训训。”
“少爷未免管的太宽,我人在九龙,你却偏来伤我兄弟。”
“不过伤你一个兄弟,你就自己跑来。辛小丰,你手下没人了吧?”
辛小丰闻言一枪打在明诚脚边。
明诚被他步步逼退,继续说:“当年伊谷春就不该放虎归山,苟延残喘有什么用?”
辛小丰将他逼在墙上,“我想金盆洗手,是你逼我的,”他双目血丝可怖,“如今派人伤我兄弟杨自道,想逼我出现拿我挟伊谷春?别以为明家的人我就不敢动。”
一把枪从明诚腰上往上移,他咬牙切齿:“我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明诚看着他,缓缓叹了口气。
“我原本以为你和谷春没有关系,是你告诉我的。”
辛小丰一愣。
明诚本可以利用这点时间脱身。但他没有。
枪就在他眼前,他脸色不变,平视辛小丰:“别再见谷春了。虽然我知道没那么容易——和金盆洗手一样不容易。”
手一沾上黑,哪是随便就能洗白的。
这一点,没有人比明诚更清楚。
“你没你自己想那么无所谓,一个杨自道受伤就能逼你出来,更何况还有伊谷春。”
辛小丰眼神变了变,枪口微微一垂。
他发现自己看不懂面前的男人。
“警察,不许动!”突然有个年轻声音大喊。
明诚认出是飞流,眉头一皱,冲辛小峰低声说:“打伤我,快走。”
辛小丰深深看他一眼,重新抬起枪。
“阿诚哥!!”
飞流看情况紧急,扑身推开阿诚。
辛小丰顺势开枪,子弹擦过飞流手臂。他拉了衣领往停车场出口跑,转瞬就消失了。
飞流还要再追,明诚一把拉住他,“看伤,不要命了?”
“擦伤,不碍事的。”飞流捂着手臂,血从指缝流出来。
明诚愠怒,“谁叫你过来的!”直接把他架上自己车后座,开车去医院。
飞流刚办完明诚交代的事,回来就看到自家阿sir被人拿枪指着,他年纪轻轻哪想的了那么多,如今不知自己长官生什么气,只好闭嘴。
夜色一路疾驰,一路无言。
明诚从后视镜看飞流,突然开口。
“‘长林’?”
飞流原本昏昏欲睡,这下直接惊的从座位上弹起来。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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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猪肉:卖冰的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