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AU,黑x警,人物ooc ooc
1.
夜。
香港。中环。
一桌两人,四副碗筷。
明楼摘了眼镜揉眉心,对面一人抖着腿看报。
“你消停一会儿,桌子抖的我要以为地震了。”
那人闻声消停了,没过一会儿桌子继续抖起来。
明楼叹口气。
“菜安排好了?”
那人从报纸边探出个头,两个露出来的眼睛格外小,“我说,茶点配红酒你是不是有点太创新了?”明楼斜看了一眼,那人马上重新把报纸举起来,“你放心,放心。”
明楼点点头,看表,17点58分。
两分钟后,房间门被准时推开。
来人身材高挑,一袭深色风衣,灰色围巾,打扮入时手上却偏偏戴一副上世纪古董似的皮手套。
“来啦,坐。”明楼招呼。
男人没看他,对着看报那人略略倾身,“梁先生好。”
梁仲春这才收起报纸,站起来伸出手,“明长官,开年头一天,升官发财,发财呀。”
被唤作明长官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甚至更年轻点,一张脸稚嫩的厉害,他盯着那人伸来的手,盯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到明楼旁边坐下。
梁仲春不以为然收回手,调侃他“明长官洁癖这毛病也算顽疾了吧?”
对方不作声,任他开个玩笑。
梁仲春看看他身后,“伊谷春没来?”
“没有,晚上还有事,我来喝一杯就走。”
“也是,你做风车*带队,他是哪个组?”
“C组”
“哗,Guns team——一时失利,连降三级呀,是我非要气死。”梁仲春冲外面比个手势,没反应,他往出挪两步,正冲着门口再比一遍——这两步才看到他腿是瘸的。
服务生端着盘子进来,铺了满满一桌。
“腐败。”男人脱了手套摆在一边。
“乐意。”明楼伸手倒酒,“你猜今天喝什么,阿诚?”他神色自然带些亲昵,明诚听了却撇撇嘴,“长城干红?”
“…”明楼顿时不想再倒了。
“你给他猜什么,要我说这酒压根儿不该给他喝,暴殄天物。”梁仲春插嘴。
“警察署又不是我家,我没公款吃喝。”明诚举酒,紫红色的液体馥郁纯正,明楼举杯过来跟他碰了一下,“快了快了,恭贺高升——少爷。”
明诚看他一眼,“谢谢你。O记全称叫什么你知道吧。”
梁仲春赶紧也探过身子碰一杯,接话:“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嘛,O记大sir,以后多给我们小帮小派漏点油水呀。”
明诚没应,一扬脖子,一杯拉菲给他一下干了。然后果不其然被呛着咳了两声。
“哎哎哎,不会喝就少喝点,你干二锅头呢。”明楼赶紧放下杯,去顺他背的手伸到一半被挡回去,他倒也不尴尬,转夹一只奶油猪给他,“先吃。”
明诚却没动,突然开口问他,“你海上有批货?”
“是啊。”
“不要动了,处理掉。”
“你爹告诉你的?”明楼语调吃惊,脸色却一点没变,怡然自得伸长胳膊去夹一筷牛河。
明诚看他吃得香,舔了下嘴唇,乖巧应了声“嗯”。
明楼只动了两下筷子,擦擦嘴,起身,“不要随便卖你家情报给我,我搞得定。”
“可是——”明诚不满。
“说了,大哥搞得定。”
“你是不是不让我插手明家的事了?”明诚忽然问。
明楼只是把叉子塞进他手里,“你喜欢的,等下不热了就丢掉重新叫一个。”
明诚执拗,见他要走,抓了他的袖子仍问“是不是?”
“少爷,您知道太子是怕——”梁仲春出来打圆场,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吃完去办你该办的事。”明楼却打断他,衣服一披,梁仲春噤声,抓紧喝了口白粥,拿起旁边一根拐棍跟上。
明诚看他一瘸一拐,眼神暗了暗。
俩人走后偌大房间只剩一桌菜还是冒着热气,明诚发现基本都是他爱吃的——他怔了会儿,低头咬了口奶油猪,有点冷了,不过还是酥脆甜腻的,很香。
香港,中环。
18点15,兰桂坊隔一条街,明楼走进一家酒吧后门。
梁仲春站在外面,形形色色的年轻人从巷口路过,一整条街入了夜都灯红酒绿的,他眯着眼睛看,在夜风里吹起了口哨。
旁边的小跟班问他里面这是干嘛呢——梁仲春一曲吹完,望着远处清清嗓。
“那要看少爷到的时间准不准了。”
小跟班不解,“太子不是不让少爷管嘛?”
“你懂什么。”梁仲春嗤笑,抽一根烟出来。
小跟班赶紧给他点上,“准不准又怎样?”
“准了,就是兄弟吵架。”梁仲春吸了一口,他拖长调,小跟班脖子跟着伸得老长。
“不准嘛——便是太子要出手了。”
室内。
“地盘交给两个人分,老东西不知怎么想的。”桌子右边的男人正给自己倒茶。
他穿一暗红西服,身后几个人裤子也是红的。大家没多么戒备,场面轻松。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他是老东西你就是小东西!”他对面的男人也穿红的,比他更艳上几分,二者恶俗程度不相上下。
“没错,但你跟我一样也是小东西,啊,不过你是亲生的小东西。”
“萧景桓你!”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比起黑道谈判,更像是兄弟之间过家家,闹别扭。
萧景桓没吭声,那位扒了两口饭,口齿不清嚷嚷,“这地没法分了!”
萧景桓喝一口茶,“你分不了,有人等着要帮你分。”
“小少爷早就姓了警,太子又不爱管事,谁帮?”
“明诚是来不了了,太子却未必。”
明楼走至包厢前,酒保见到他低头叫了声太子,给他拉开门。
屋内烟雾缭绕,一下子静了。然后凳子哗啦啦响,所有人站起来朝来人举了一躬。“太子。”
明楼站在那儿,环视一周。“刚才谁喊他名字?”
衣服更艳那位伸手指,“他。”
萧景桓直起身抖抖衣服,先落了座。“一个称呼而已,不必太介意吧?大家从小玩到大,况且明诚几年前就丢下兄弟从了警——”
他一句话没说完,给旁边那位猛地一拍。
屋里一片死寂。
“从了警,也还是我明家的人。” 明楼一声冷笑。
“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对本家直呼其名了?”他抬抬眉毛,逼近萧景桓。“——明诚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萧景桓头上青筋跳了跳。他不服气,却不敢再说了。
他爹都在给明家做事,萧景宣这个亲生儿子不说话,自己一个养子更加没有与人家称兄道弟的资格。他唐突不是真看关系多铁,而是因为不信他们之间一警一匪,还能不生间隙。
明楼话说的生分,看着像不讲情理,下一秒他却又收回身,看了两人一眼。
“不愧是两兄弟,亏的名字那么文雅——都穿这么丑。”
明楼衣服没脱,风衣解开扣子往那一坐。
“大家做事讲究公平和气,三条街,好分的很。”
“一人一半嘛,好分得很——那半条怎么分才是问题。” 萧景宣愤愤。
“你们刚分了家,脚跟还没站稳,谁都不容易。干诺道中场子多,给景宣。”明楼伸手倒了碗茶,闻了一下,“景桓出身差了,要懂得知足。”他眉头一皱,找了纸巾在嘴边抹掉——“这茶真难喝。”
萧景桓脸都青了,他没想过明楼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戳他痛处。
“三条街而已,还是说你们要争到我爸那儿,找他调停?”明楼放下杯子,“不如干脆直接给我。”
这下不光萧景宣整个人颓了一半,萧景宣都垮在那不说话了。
他俩现在争的这一亩三分地,明楼不要几下就能轻松踏平。
太子明楼看着潇洒不管事,可他父亲明爷仍然在位,暗地里整个港岛其实都在陆陆续续交接给他了。
人家地盘下分几粒米,可笑的很。
明楼伸手看表,18点20。
明诚推开门。
“都在啊。”
明楼的地盘,整个酒吧都不是什么干净人,他就这么一路畅通的走了进来。
“过年呢?穿这么红火。”他打量这一屋红彤彤,皱了皱眉。
屋里一群人只剩明楼一个坐着——他叹了口气。
萧姓二人在内,一声称呼叫响亮:“少爷。”
明诚点点头。
明楼忽然想起几年前,明诚刚来他家,明楼带他出去吃饭,众人也是这样,一句少爷太子喊的份外整齐。
他早就习惯了,明诚却胆小,愣愣应了声“哎。”还挨个点头致意。
明楼又好气又好笑,捉了他的后领要他站直了。
“跟着大哥,不要对别人低头。”
明诚看向他的眼睛似懂非懂,亮晶晶的。
“怎么还是来了?”明楼出声,却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明诚不管他,挨着他坐下,伸手就拿那他喝过的那盏茶。
“哎——别。”明楼拦了去,“新摘的季节还不到,难喝。”他叫人换了冬天的台湾乌龙来,汤色橙黄,香味袅袅。
“分完了吧?我猜道西是景桓的。” 明诚看他一眼,呷了一口继续说。“给景宣放个水,今天晚上小心些。”
“少爷刚升了O记大sir,三组都归你管,”萧景宣得了好处,顺便奉承明诚几句,“少爷眼皮子底下,港岛的地盘哪里有人敢动我们?”
明诚还没说话,明楼却开口了。“我还没求一张通行证,你们倒先忙活来了?”
萧景宣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明诚却忽然咧嘴笑了,笑的跟他小时候一样,有点贼。
“是啊,别人是插不上手,但我今天第一次带队O记,动的正好是你那条街。”
明楼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萧景宣脸色登时一蜡。
明楼看明诚,发现这小孩也在看自己,讨赏似的。
他冲他一笑,一盏茶见了底,带他往出走。
明诚走到门口先停了下来,他用一种很缓慢但足够清楚的声音说,“少爷两个字还要继续叫下去,听明白么?”
他身形单薄,像是还没长大,背对着屋里旧时一张桌上吃过饭的兄弟,第一次把话说的明白。
“我坐这个位置保的是港岛明家,不是你俩。”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出了包厢,明楼等在外面。
整个酒吧的噪音霎时间涌了过来。明诚嫌吵,眉头皱的快要打结。
“阿诚长大了,会办事了。”
明楼背着手,明诚走在旁边。他俩隔着一段距离,人群之中就像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路人一样。
“早就长大了。”明诚低着头走得很快,“我办的好么?”
“好,好。想吃什么?”明楼揶揄。
明诚心想你还不是把我当小孩哄。一恼,走到前面去了。
明楼这才另眼看明诚,他从小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到底长大,知道此消彼长的道理。
他爹明爷是港岛的规则,是规则就要公平,黑道也一样。
一件事,俩人一长一消,不偏颇不有失公允。
行出兰桂坊,一辆显眼的警车停在那儿。嚣张程度只差鸣警笛。
明楼停下来看着他,“新车不错,敢把警车停我这儿的也就你一个了。”
明诚撇撇嘴,“太旧了。”
明楼知道他说的不是外观,是那块车牌,明诚现在是两位数而已。
一个年轻笔挺的小司机站在旁边给他开门。
明楼转移话题,“新给你的人?这么小,高中毕业了嘛。”
结果对方瞪大眼睛,“正规警校出来的!”
明楼起了玩儿心,伸手想逗他。“奔驰定制,好开么?”
那小孩儿哼了一声,没理他,走到驾驶位上了车。
明楼笑了两声,拍了一把明诚后背。
“回家休息吧。”
明诚却冲那年轻人比个手势,对方微微讶然,还是依言踩了油门,将车开走了。
“这下我没车了。”明诚转过身向明楼耍赖。
明楼当下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无奈揉了一把明诚头发,许是闹市太吵怕他听不清似的,贴近他的耳边,一句话说的十分暧昧。
“你晚上还要出警——”
明诚给他呵气痒的半边耳朵都红透,还是梗直脖子强词夺理。
“明大少爷家里总不是连我都去不得了吧?”
明楼将距离拉开,笑着摇摇头。
一辆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年轻男子下车一躬身,“少爷太子。”
“靳言那么拘谨做什么,”明楼帮明诚开门,手挡在车顶,看他坐进去了才放下来。
薄靳言搔搔头,“在外面还是要叫的。”
二人上了车,薄靳言调整后视镜,“去哪儿?”
“回家。”明楼应他。
明诚脸埋在围巾里,他感到明楼的手放在他大腿上,缓缓向内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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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车:警司(SP)俗称。